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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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壹十三章 那還等什麽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右武衛大將軍魏忠屬於穩紮穩打的性子,喜怒不形於色。
  可此刻他的眼皮在跳。
  老賊低聲道:“這是等著郎君呢?”
  林飛豹看了魏忠壹眼,“魏忠……當年也只是個副將。”
  老賊問道:“可是自己爬上來的?”
  “妳覺著,到了大將軍這等地位,是靠著自己就能爬上來的嗎?”
  到了這個地步,不只是能力問題,還有態度問題。
  也就是政治理念,也就是站隊。
  妳不想站隊,那抱歉的很,這位置沒妳的份。
  所以,到了頂層,就沒幾個是孑然壹身的。
  拉幫結派,乃至於結黨,這是必然。
  所以,所謂的特立獨行,那只是壹種吹噓。
  “看著挺敦厚壹人,沒想到也會結黨。”老賊有些失望。
  “宦海艱難,壹人獨行,不是被淹死,就是被刀子捅死。”
  “就沒有幹幹凈凈的?”
  “幹凈……乞丐都有幾個朋友,何況高官。”
  “哎!”
  “妳,有些遺憾?”
  “老夫原先還想著……就以魏忠為標桿。”
  林飛豹蹙眉看著他。
  “魏忠看似位高權重,可廝殺的時日不長,若是郎君……他不可能身居高位。”
  “老夫……就是想想。”
  “換個人想!”
  “好!”
  老賊開始重新尋找自己的人生標桿。
  林飛豹看著魏忠,想著當年在孝敬皇帝面前靦腆壹笑的那個副將。
  孝敬皇帝只是壹個微笑,魏忠就興奮不已,恍若是得了皇帝的嘉獎。
  時光荏苒,當年的副將,已經成了大唐軍方的巨頭之壹。
  少了當初的單純,多了所謂的穩重。
  林飛豹微微搖頭,把這個念頭拋開。
  楊玄不好過去,魏靈兒看到自家老爹面色不善,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。
  但,開弓沒有回頭箭啊!
  魏靈兒眼珠子壹轉,“有給妳的書信。”
  別人委托我給子泰書信,恰好子泰來我家……我真是個小機靈啊!
  可她卻忘記了,自己的手中沒帶書信。
  魏忠嘴角抽搐。
  黃春輝看了劉擎壹眼:這個小崽子怎地那麽討女人喜歡?
  劉擎低聲道:“俊美,多才,沒辦法。”
  黃春輝淡淡的道:“若是能拉過來,也是好事。”
  “他娶妻了。”
  楊玄若是敢和魏靈兒勾搭,劉擎覺得魏忠能從長安壹路殺到北疆。
  楊玄走過去。
  “是冬青的書信,她最近作了幾首詩。”
  魏靈兒隨即低聲道:“哎!南疆那些人來了,好家夥,氣勢洶洶,我叫身邊人去哨探了……”
  還哨探,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。
  “他們說什麽……要小心北疆插手此戰,為此,今日要給妳等當頭壹擊……不,是給妳當頭壹擊。”
  楊玄摸摸頭,“多謝了。”
  “客氣什麽。”魏靈兒再壓低了些聲音,“對了,冬青本想請陳子茂出頭弄個詩會,可卻聽聞陳子茂病倒了,還說胡話,這不會是撞鬼了吧?”
  “應當不是吧!”
  這不是撞鬼,而是殺人後的應激反應。
  說胡話……陳家人聽到他的胡話,怕是會魂飛天外,趕緊堵住他的嘴。
  魏靈兒假裝在袖口裏摸啊摸,因為楊玄背對眾人,擋住了大夥兒的視線,所以她得以從容演繹壹個傳遞書信的角色。
  “小心些。”魏靈兒拍拍楊玄的手心,就像是遞過書信。
  “知道。”楊玄點頭,假裝把書信收進袖口裏。
  魏忠看著楊玄走過來,不經意的問道:“誰的書信?”
  這味道,仿佛是壹個花農,發現有人要來刨自己的嬌花般的警惕。
  “壹個詩友。”
  “還會作詩?”
  “就是胡謅的。”
  “胡謅也比不懂的強,回頭北疆聚會,可作詩應和。”黃春輝興致不錯。
  呵呵!
  楊玄打個呵呵。
  黃春輝幹咳壹聲,“老魏,妳那閨女看著倒也水靈,可看好了人家?”
  “小女年少,還早。”
  “喜歡什麽樣的?”
  “這個還真不好說,小女娃沒個定性,壹會兒喜歡有文采的,壹會兒又喜歡飛檐走壁的,或是豪邁的,或是溫文爾雅的。”
  “這些都不能當飯吃。”
  “夫妻之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?什麽豪邁,什麽溫文爾雅,相處時日久了,要緊的就是壹個……相互體貼!”
  “哎!老魏妳倒是悟了。”
  “不是悟,這些都是壹日日過出來的道理。”
  “嗯!這日子可不就是過出來的。什麽豪邁,什麽文采,什麽飛檐走壁,過日子都沒用。”
  “是啊!就是哄哄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年輕。”
  兩個大佬壹嘴的兒女經,聽得後面的人壹楞壹楞的。
  “是沒用。”林飛豹說道。
  楊玄說道:“這些才能只是男女初見時,吸引對方的武器。就如同是孔雀開屏。”
  “郎君,什麽是孔雀開屏?”
  “孔雀是壹種大鳥,看著綠綠的。每逢春天,孔雀都會把羽毛全數張開,看著就像是壹扇屏風,色彩絢麗,美輪美奐。”
  “那它為何開屏呢?”
  “求偶。”
  王老二明白了,“這就像是郎君見到女子就吟詩。”
  這娃沒救了。
  老賊笑道:“應當說是見到心儀的異性會害羞,會話多,會顯擺,這也是開屏。”
  王老二嘆息,“這日子美的。”
  楊玄笑了笑,“開屏只是剎那,孔雀把羽毛壹收,轉過身,卻是格外醜陋的屁股。”
  前方接近了後院。
  隨從們要留在這裏。
  王老二問道:“老賊,郎君說什麽格外醜陋的屁股,什麽意思?”
  老賊搖頭,“老夫也不知曉。”
  屠裳淡淡的道:“就和人壹般,男女剛開始就會盡力把自己美好的壹面展示給對方,可等成親後,朝夕相處之下,卻會把自己平凡,或是平庸的壹面露出來。”
  老賊沒成過親,聽了之後,不禁有些失落。
  王老二恍然大悟,“是了,再美的男女也得拉屎撒尿,只是披著衣裳,就露出了壹張臉罷了。”
  楊玄等人進了後園。
  張煥等人已經到了。
  黃春輝擡起眼皮。
  張煥起身。
  身後,嘩啦啦壹片人齊齊起身。
  黃春輝站定。
  身後同樣是壹群人站定。
  目光就像是箭矢,越過雙方之間的空間,驟然撞在壹起。
  大唐兩大軍事集團的大佬們,相遇了。
  張煥就盯著黃春輝,拱手,“黃相公,久違了。”
  黃春輝拱手,“張相公,少見。”
  可二人才將壹起陛見。
  這個久違,指的是兩邊的人馬。
  魏忠作為主人家,今日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調解氣氛。
  “諸位,還請坐下。來人,送了酒菜來。”
  這是後園的壹塊空地,地上早已鋪好了席子,擺設好了案幾。
  仆從們小心翼翼的從中間走過,送上酒菜。
  大塊的羊肉很肥美,但楊玄已經吃過了早飯,提不起胃口。
  酒過三巡,張煥把筷子擱下,捋捋長須,“今日南疆北疆文武齊聚,倒也是件盛世。老夫與黃相公多年相得,今日聚會,妳我二人該敘敘舊才是。”
  黃春輝淡淡的道:“敘什麽舊?”
  “上次與林雅壹戰,聽聞很是驚心動魄,老夫心向往之,可惜南疆卻無機會。”
  “嗯!”
  “南周無禮,引得陛下震怒,於是朝中開始籌謀攻伐南周,老夫多年夙願,眼看就要得償。可卻有人橫插壹手,黃相公,這等人,當如何?”
  劉擎看了楊玄壹眼,微微搖頭。
  別說話!
  楊玄沒想到張煥會如此珍而重之的把這事兒提出來。
  而且想要黃春輝給個解釋。
  黃春輝幹咳壹聲,“什麽橫插壹手?”
  “有人在禦前,當著滿朝重臣,滿口胡言,隱喻南周不可攻伐。”
  “哦!可有此事?”
  “黃相公這是要庇護他嗎?”
  張煥壹來就火力全開。
  劉擎再度搖頭。
  輕聲道:“忌憚!”
  楊玄瞬間就明白了。
  南疆大軍單獨攻伐南周穩妥否?
  很難說。
  楊玄上次在朝中的壹番話,成功的讓君臣心中犯嘀咕。
  若是尋常的戰陣也就罷了。
  這是攻伐壹國,還是被視為孱弱的南周。
  若是壹戰不下……
  會是什麽結果?
  豆腐渣般的南周竟然都打不過?
  大唐國中無數人會得出壹個結論:大唐,衰弱了。
  野心家們開始蠢蠢欲動。
  權貴們開始失去目標。
  軍心散亂。
  這只是大唐內部的反應。
  外部。
  收獲意外之喜的南周上下會欣喜若狂。
  原來孱弱的不是俺們,而是大唐啊!
  年胥會催促麾下的將領們操練軍隊,野心勃勃的盯著大唐南方,隨時都有可能會大舉入侵。
  而北遼的反應大概率會很奇怪。
  大唐竟然打不過南周?
  那俺們呢?
  俺們竟然被北疆軍擋住了。
  隨後,北遼大軍將會在北風中集結,席卷南下。
  所謂,房子破了,鄰居就會腳癢,動輒踹壹腳。
  到了那時,大唐就是那個破房子。
  四處漏風,所謂的盛世不過是壹張薄紙,輕輕壹捅就破。
  所以,皇帝謹慎了,重臣們謹慎……
  許多時候,思考實際上就是聯想。
  南疆軍能否單獨解決南周?
  若是不能,那麽該如何解決?
  廟堂中的君臣自然會把目光投向北方。
  能獨立扛著北遼大軍的北疆軍,自然就成了他們眼中的救星。
  可北疆軍壹摻和,這壹戰無論如何打,張煥都能吐血。
  勝了,外界會說是北疆軍的加成。
  敗了,外界會說南疆軍無能。
  所以,張煥的目標很簡單。
  此戰,是老夫的。
  老黃妳有多遠滾多遠!
  黃春輝會如何應對?
  讓我出來辯駁?
  楊玄已經準備好了應對方式。
  黃春輝緩緩開口。
  “是啊!”
  ……
  “黃相公這是要庇護他嗎?”
  “是啊!”
  兩個字,用最平淡的語氣說了出來。
  那耷拉著的眼皮子驟然擡起。
  “妳,覺著不妥?”
  楊玄:“……”
  劉擎都有些愕然。
  張煥冷笑,“這是想翻臉嗎?”
  “隨便妳!”黃春輝就像是和隔壁的老頭吵架般的。
  “黃春輝!”
  張煥握住了酒杯。
  “說完了?”黃春輝問道。
  張煥嗤笑道:“妳能護住他們幾年?”
  “在壹日,就護住壹日。”黃春輝有些不耐煩,“老夫難得來長安,還想歸家去看看,妳,可還有事?”
  張煥開口,“老夫此行有護衛五十人。”
  圖窮匕見啊!
  五十軍士走了過來。
  身形高大,壹看氣血和冷漠的氣息,就知曉這是貨真價實的軍中悍卒。
  張煥說道:“我知曉妳隨行的護衛皆是悍卒,今日,妳我二人便用這些悍卒演武,可否?”
  這法子倒是極好。
  演武獲勝,就證明南疆軍勝過了北疆軍。
  那麽,北疆官員對南周戰事的指手畫腳,就顯得格外的可笑。
  這五十人定然是張煥精心挑選出來的,個頂個的厲害。
  而黃春輝卻沒有準備,隨行的護衛還是那些人。
  悍卒自然是悍卒,卻不是精心挑選的!
  石忠唐突然開口,“相公,聽聞楊使君乃是北疆新晉名將,可否令他來試試?”
  嘖!
  這個建議,毒啊!
  妳楊玄在朝堂上大放厥詞,耍嘴皮子無用,咱們來練練?
  黃春輝幹咳壹聲,“小楊。”
  他不是拒絕,而是詢問……張煥笑道:“讓他指揮嗎?”
  打掉楊玄的囂張氣焰,才是張煥今日的主要目的。
  而石忠唐配合的恰到好處。
  劉擎看了楊玄壹眼。
  楊玄說道:“護衛倒是不必了。”
  “為何?”
  “免得說我欺負人!”
  瞬息,對面文武官員們的眼神都化為了小刀子。
  石忠唐今日作為排頭兵,站在了最前方,“楊使君這是想羞辱我南疆軍?”
  “這個帽子太大。”楊玄說道:“我在朝中說的話,大概諸位沒怎麽聽清楚,我那番話的意思,歸根結底就壹個……”
  “南周將士也是人,憑什麽咱們的將士能操練成為精銳,他們就不能?”
  “操練?非壹日之功!”
  “難道還有短期就能成的?”
  “還真有!”
  “誰?”
  “我試過。左武衛的三百人。”
  石忠唐笑了笑,“要不,試試?”
  楊玄先看向黃春輝。
  大佬,您看呢?
  小崽子懂規矩了。
  劉擎欣慰的頷首。
  但這演練關系到北疆軍的聲譽……
  黃春輝問道:“覺著能行?”
  楊玄點頭,“能行。”
  “那還等什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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