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四章：大机缘

　　大燕朝的修士，有入门和散修两种。
　　入门修士，就是元气启蒙一成功，马上就去找一个宗门拜入，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修炼为真元。
　　一些大的宗门会视资质情况，每月给与修士的家人一些钱粮，如果进步神速……那确实是一人得道，全家吃喝不愁了。
　　其他不拜入宗门的修士，则全部都是散修……但实际上，散修的数量也不少，因为，名义上说是散修，其实就是各家自己去找大能，开小灶，走的是小班精品授课，甚至是一对一的路线。
　　白帝学宫，作为大燕朝数一数二的「私立学校」，也同样承担了一部分这样的功能。
　　学宫开设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，六门功课，共有先生二十八名，常驻的大概有十五六个，和其他官吏选拔一样，全部都是由「中正使」在世家的举荐里指派。
　　中正使并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个团队，两年一换。
　　而决定哪些人去做这个中正使的，就是大燕朝的大宰辅，也就是和小公子的家长，和刚。
　　大燕朝现在这样的官办学宫，大概只有四十余个，比起鼎盛时期的三四百，已经是没落不少了。
　　一些宗门的大能，会经常退群来学宫做先生，一些在学宫刷新出来的好苗子，也会被宗门邀请去拜山入门……比如现在的端木同学。
　　不过，端木同学的情况很特殊。
　　浮世宗原本是有宗子的，但在六年前的某一天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毙，至今原因不明。
　　雾玄宗主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浮世宗的每一个人，都可能是凶手，他不相信，所以，他决定不再在宗门内部培养宗子，而是频繁出外游历，想要碰一碰机缘。
　　但机缘哪是那么好碰的？
　　他游历来游历去，碰了好几年，无果……最后，还是燕姝公主给他找到了端木。
　　雾玄宗主已经真元圆满。
　　真元圆满，又被称为真元极境。
　　一个修士人生的最高追求，其实也就是真元境的大圆满了，因为，这就是修士们的极限所在。
　　修士，本来就是百中挑一的存在，但他们之中大多数，其实一辈子都会停留在固元境，能够到达真元境的，又是百中挑一，而到达了真元境的那一小撮人里，最后能修到大圆满的，还是百中挑一。
　　千霄宗之所以牛逼，就因为它的「五座四圆满」——宗门的一个宗主和四个长老里，只有一个长老没有达到真元极境。
　　而且，千霄宗宗主，已经踏上了碎境之路。
　　碎境，顾名思义，就是打碎真元极境。
　　这条路，大概和陈昌言理解的渡劫差不多。
　　九死一生！
　　任何一个碎境修士，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，也一样会被天下万众景仰。
　　但是，一个修士碎不碎境，是可以选择的，所以，和刚那种人，也并不少见。
　　和刚明明是千年一遇的天才，三十出头的时候，就已经真元登峰，然而，他一苟就是二十五年，直到年近六十，才踏入大圆满，而且，大圆满十年来，完全没有碎境的计划。
　　因为碎境是一件过于危险的事情，作为宗主，再怎么不想选择宗子，也必须要做出决定了。
　　否则，偌大一个宗门，就要群龙无首，后继无人。
　　「哟，选中端木了啊？宗主眼光挺好的。」陈昌言拍了拍端木，笑着跟雾玄宗主说。
　　「大先生谬赞，不是老夫眼光好，
　　是公主的眼光好……」雾玄宗主回道。
　　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……端木同学的天元意识，应该已经快要踏入……真元入境了吧？」燕姝公主看着端木。
　　端木十分谦恭地拱了拱手：「公主的『月华天眼』，还是如此犀利。」
　　而在场其他的学生都惊了。
　　端木被大先生踹了一脚，现在不止没有受伤，鲜蹦活跳，他的天元意识，经过了这件事之后，竟然即将进入真元境界了？！
　　天元意识，决定了对元气的掌控力。
　　天元力量，则决定了体内能容纳的元气总量、强度。
　　如果没有天元意识，元气就会不受掌控，到处乱飞，无法进行战斗。
　　如果没有天元力量，就跟拿一只小水枪去biu大象一样，biu的再准也没卵用。
　　比如燕姝公主，她的天元意识非常强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强，但是……她的元气启蒙至今都没有成功，并不能算是一个修士。
　　因为，她的身体存不住元气，天元力量一直连培元入境都没有。
　　「更可贵的是，端木的天元力量，也已在固元登峰，只差一步固元圆满了，」雾玄宗主对端木非常满意，抚着胡须说道，「我宗对提高天元力量，还是很有心得的，有不少心法可供选择。最多一年，端木的天元力量肯定能圆满，三到五年，双脚踏进真元入境，不在话下。」
　　「嗯，那挺好的。」陈昌言又问道，「对了，你们不急走吧？再怎么说，端木也在学宫求学四年了，给我们留点时间，大家给办个欢送宴什么的？」
　　「那是当然，老朽也十分钦佩大先生，正好借此机会，多敬大先生几杯。」雾玄宗主说的很诚恳。
　　可是，这个时候……
　　端木却抬起头来，说：「对不起，我……好像没有说我要走吧？」
　　他旁边的春阳，笑容一下都僵在脸上了。
　　全体同学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。
　　雾玄宗主倒是没有什么反应，公主则是神色莫名而复杂。
　　但端木一眼都没看他们。
　　他忐忑的目光，只看向了陈昌言一个人。
　　陈昌言只是笑了笑：「你看我干什么？这是你人生的大机缘，想不想去，当然是随你。」
　　「什么随他？」燕姝公主皱眉看了陈昌言一眼，一双顾盼流光的凤目中，闪出一丝急切之色，「端木，你知不知道，浮世宗的宗子，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？你又知不知道，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？！」
　　陈昌言看到端木的眼里，似乎有一丝自嘲。
　　也是，短短几天的时间里，他就两次被全班同学目光集火，也是挺难为他的了。
　　端木同学的脊背挺的笔直。
　　他有礼有节地朝着公主拱手：「多谢公主抬爱……我当然知道，浮世宗的宗子，是什么身份，什么地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