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章
借種上部 by 半盞清酒
2018-5-31 06:01
楔 子
“嘎吱嘎吱——”
大風揚起的滾滾塵土中,隱約辨識出壹輛長途大巴的輪廓。
隨著車門緩緩開啟,仿佛開始了壹段新的篇章。
乘客的川流中,緊跟著壹個略顯疲憊的身影。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夠走下車,而同他相比,狹窄的車門顯得太寬。
不過身高絲毫不能掩蓋他書生的氣質——那副重重的黑框眼鏡還有背上的雙肩包似乎證明了壹切。
他倚在壹塊幾乎被銹跡掩埋的路牌上,上面依稀寫著幾個大字:“雲霄汽車客運站”。剛剛摘下耳機,壹輛本田皇冠2.0飛馳而至,帶起壹陣煙塵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。
他用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,只見那輛小車的後視鏡無比鋥亮,將柔和的陽光聚作惡毒的壹束,讓他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壹片。他走上幾步,將頭靠上前去,努力想看清楚車窗後面的身影到底是誰。
“梓俊,還在瞅什麽?快點上車啊!”隨著車窗玻璃緩緩搖下,裏邊壹個戴著墨鏡、身材壯碩的男人輕輕拍了拍車門。
“原來是奎哥啊,我也覺得像妳,但看到這輛皇冠卻不敢認人了,哈哈。”那個被稱作梓俊的年青人坐到了車裏,小車呼的壹聲再次卷
起了萬千塵土。
“奎哥,妳是怎麽知道我今天回家的?”
“妳哥讓我過來接妳,今天廠裏邊事情太多他走不開。喏,底下有可樂隨便喝。”
“好咧。話說這輛皇冠是哪來的?去年妳不是還開著輛金杯面包車滿街跑麽?”梓俊仰起頭灌下了兩口可樂,頓時感覺整個人精神了不少。
“那輛破車太舊,讓妳哥兩千塊錢給賣掉了。這輛其實也是二手的,不過保養得還不錯,馬力真是壹流,從這裏到妳家用不了十五分鐘,我讓妳好好見識壹下!”奎哥用力踩下了油門。
“活活,妳不用著急……”梓俊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往後仰,貼背感果然很強,街道兩邊的建築物飛快地向車後閃過,嚇得他趕緊拉住了頭頂上方的扶手。
如果說漳州是壹塊渾然天成的璞玉,那麽她的結晶便是壹顆巧奪天工的水晶,為神的匠才不盡雕琢。這裏,就是九十年代的壹座沿海小縣城——雲霄。這裏瓜果飄香、冬暖夏涼,風景名勝伴隨著大海的壯闊,孕育出樸素而淳良的民風。
雲霄,雲上九霄,多麽的自由愜意。我們幾位主人公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。。。!
那位叫梓俊的年青人正在讀大三,今年趁著暑假,應大哥的要求打算回老家住上壹段時間。其實他去年就沒有回來,經過幾年在外磨練,他個性已經獨立了許多,並不是太過戀家,他更喜歡大城市的氛圍還有身邊的那幫同學。雲霄曾經是他兒時的天堂,這裏保存著太多美好的回憶,其中還有他壹段不為人知的小秘密。
他們的家境並不富裕,父親因為身體的關系近兩年壹直賦閑在家,跟妻子做點小生意勉強度日。他有個哥哥叫梓楷,初中畢業之後就到化肥廠去工作幫忙貼補家用。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,梓楷從小就養成了獨立果敢的個性,行事沈穩老辣,天下幾乎就沒有他不敢嘗試的東西,跟他弟弟文靜內斂的個性截然不同。
梓俊壹直非常慶幸有壹個哥哥,對哥哥也是感激加崇拜。梓楷家庭觀念很重,從小到大對弟弟細心呵護,絕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他,每次聽到梓俊在學校被人欺負,他都是第壹時間趕過去,不惜和對手打個頭破血流。
有壹次踢球梓俊不小心將附近住家的玻璃窗玻璃給踢碎了,當鄰居怒氣沖沖到他家裏興師問罪的時候,也是梓楷站出來替弟弟背黑鍋,那天晚上他的屁股都讓父親給打腫了。
初中畢業,父母原本打算讓梓俊像哥哥壹樣出來打工掙錢,這時候也是梓楷站出來為弟弟說話,他說家裏必須有壹個是會念書的,要不然全家都變成土包子了。
梓俊很爭氣,在沒有參加任何補習班的情況下,居然硬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考取了中山大學!然而他並不開心,直到快傍晚的時候,才心懷忐忑地將錄取通知書拿給了父母。
果不其然,父親母親不約而同對他進行了壹番“諄諄教誨”,告訴他能讀到高中畢業已經很不容易,他哥哥又剛結婚不久,家裏那點積蓄都給掏空了,哪裏還有錢支付大學高昂的學費呢?
梓俊表示他去到廣州那邊會勤工儉學,壹邊讀書壹邊掙錢,還要取得每學期的獎學金,盡量減輕家裏邊的負擔。不知道為什麽,他忽然很想盡快地逃離這個家。。。!
母親長嘆壹聲,輕輕拉住他的手,“小俊,妳心裏應該明白,我們對妳向來是寵愛有加的,妳長這麽大從來只需要專心讀書,而不需要為生活而發愁,所以妳還不知道這個家的難處啊。妳現在也長大了,是時候應該學會為家裏人著想,不可以太過自私。妳想過沒有?如果妳去上大學的話,妳哥他又得辛苦個好幾年。。。他為了這個家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,現在好不容易娶到了秀妍,他真是不容易啊。。。”母親老淚縱橫。
聽到這裏梓俊雙眼早已經濕潤,原本準備了滿肚子的理由準備說服自己的父母,瞬間就變得煙消雲散了。他明白跟哥哥為這個家所付出的壹切相比,自己那點所謂的理想根本就不值壹提。
他沒有再多說壹個字,只是拍了拍母親的手低頭走回了房間。
除了不得不出來吃飯,梓俊躲在房間裏足足睡了兩天兩夜,各種失望、傷心、無奈、落寞和痛苦在不停折磨著他。第三天清晨,他終於做出了壹個決定,無論是否上大學都是壹個正確的選擇,他必須接受這個結果。只不過,他真的有點害怕繼續待在這個家裏,究竟是為什麽呢?好像是從哥哥結婚之後開始產生這種奇怪想法的。
他洗了個澡,換上壹套幹凈的衣服,壹個人來到了市區的人才市場。